在湖南長沙新開業的 IFS 國金中心頂樓，兩座高達8米的巨型玩偶背靠背端坐著，一個望向整個長沙最熱鬧繁華的步行街，另一個則遠眺湘江。
對當今潮流藝術有所了解的朋友，一眼就能辨別出這是街頭藝術家 KAWS 的傑作，分別是他的經典潮流玩偶 COMPANION 和 BFF 。 不過幾年前，當優衣庫推出第一季聯名KAWS的產品時，很多中國消費者並不清楚他是誰。
《華麗志》見到KAWS時，他剛剛飛抵中國，明顯可以感到時差和飛行給他帶來的旅途疲倦。 依然是一身自己的標誌性打扮——簡單的T卹、牛仔褲和五片彎檐帽，KAWS 說， 這樣的搭配自己已經穿了15年 。 KAWS對《華麗志》透露，自己的郵箱裡現在有12萬封郵件，以至於自己 每天只花30秒的時間來思考穿什麼衣服 。
始於街頭塗鴉 紅於品牌跨界
安裝在長沙IFS的這兩座雕塑取名 “SEEING/WATCHING”， 共耗時301天製作、使用了8噸銅料 。 不同於以往的臨時展覽，COMPANION 和 BFF 將被保留在這裡，成為 KAWS 在 大中華區的首個永久巨型雕塑藝術品 。 KAWS 解釋說，“SEEING/WATCHING”這個名字代表了 COMPANION 和 BFF 正在做的事情，希望它們坐在城市的天台上，能觀察和感受長沙乃至中國的發展與變遷。
雕塑藝術家只是 KAWS 眾多頭銜中的一個，波普藝術家、球鞋設計師、潮牌主理人、街頭文化傳播者、商人……如果我們非得追根溯源，那還得從塗鴉說起。
KAWS 於1974年在美國新澤西出生，原名 Brian Donnelly 。 但其實 KAWS 這個名字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，只是他本人非常喜歡。 年少時，KAWS 就對塗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，喜歡在書本上塗塗畫畫。 到了高中，他開始在牆壁上創作各種字體的 “KAWS” 字樣。
大學畢業後的 KAWS，成為了一名自由畫師，來到迪士尼旗下的 Jumbo Pictures 公司實習，擔任背景畫師。 而這段早期的工作經歷，其實對他日後的創作理念有著很深的影響 ，從他後來作品中的色彩運用，甚至還能看出一些迪士尼動畫的影子，就連他的成名作 COMPANION，也從米老鼠身上獲得不少靈感。
紐約對於 KAWS 來講意義非凡，他的母校 紐約視覺藝術學院 ，可謂是美國當代藝術大師的搖籃，曾培養出 Keith Haring 這樣的塗鴉藝術教父。 也是在這裡，KAWS 那顆不安定的塗鴉之心再次跳動起來。 在 Barry McGee 的“指導”下，KAWS 學會了“對付”廣告牌防盜螺栓，於是他自創的“XX” 眼睛骷髏塗鴉佔領了紐約大街小巷的候車亭、電話亭的廣告畫，巧妙地借勢這些知名的 廣告明星將自己的作品傳遞出去，這同時也是他藝術理念成型的過程。
KAWS 作品的人氣和曝光度不斷暴漲，甚至有品牌主動找到 KAWS 將他們的廣告進行再創作。 而他創作的範圍也隨著自己閱歷的豐富而不斷拓寬，延伸到了雕塑、音樂、服裝、球鞋等眾多領域。
在接受《華麗志》的專訪時，KAWS 表示：“ 我盡量避免被貼上任何標籤。 我只是想思考並專注於和工作有關的事，並努力呈現更好的作品。 每個項目都有挑戰，比如在長沙的 SEEING/WATCHING 作品，你得弄清楚如何用銅去做雕塑，如何把它們放置在樓頂， 這是我第一次在建築上創作作品 。 你知道，這些挑戰有大有小，但我非常享受這一切。 ”
面對日復一日的工作，KAWS 表示 自己每天醒來後的任何一個時間點都在思考新的創意 ，這使他幾十年以來都保持著充沛的創作熱情。 他認為每個藝術家或多或少都遇到過缺乏靈感的時候，所有自己嘗試用不同的形式或者跨越不同領域來規避瓶頸期。
商業衝撞下的藝術
藝術和商業，在過去似乎是兩個不可相互觸及的領域，但從以 Andy Warhol 為代表的波普藝術開始流行，這兩者之間的禁忌開始消除，關係日益緊密。 現如今，優秀的藝術家有很多，出色的商人也數不勝數，但像 KAWS 這般能把兩者完美兼顧的人並不多。
1999年，KAWS 與日本街頭品牌 Bounty Hunter 合作，設計並生產了他 第一款限量玩偶 COMPANION ，此後便一發不可收拾。 不僅玩偶的尺寸越做越大，價格也水漲船高。 無論是的掩面羞澀的 COMPANION，還是酷似米其林的 CHUM，還是最新創作的 BFF 都成了潮流玩具界最炙手可熱的單品。 很多人也在二級市場以高昂的價格轉售 KAWS 的作品來牟取暴利。
不過 KAWS 本人對這樣的現像有獨到的理解：“ 我對作品的銷售情況並不太關注。 我當然會希望大家是因為了解或熱愛才去買這個藝術品，但也能理解一部分人是為了賺錢而收藏和轉賣，這都是行業的一部分。 ”
或許潮流玩偶對於大家還有些距離，但近年來 KAWS 和日本品牌 UNIQLO 優衣庫 的聯名合作讓他在中國獲得了更高的知名度。
（從左至右：優衣庫創意總監的 NIGO、優衣庫創始人柳井正、藝術家KAWS）
KAWS 和前日本街頭品牌 A Bathing Ape 主理人 NIGO（長尾智明） 很早就已經相識，並有過數次合作。 時過境遷，身份已經變為優衣庫創意總監的 NIGO，再次成為 KAWS 和優衣庫聯名的幕後推手。 這對潮流圈的王牌組合讓曾經的價格不菲的經典單品再現，並以親民的售價，引發了大眾的搶購熱潮，但是據優衣庫透露，最初的中國消費者並不知道KAWS是誰， 為了這次聯名，品牌親自作出了很多傳播上的努力。
對此，KAWS 表示：“ 和優衣庫的合作能把我的影響力傳遍全球。 我之前的作品的轉售價都非常昂貴，親民的售價是對我過去所設立的限制的一種回應。 我想做一些大家喜歡，並且能夠負擔得起的東西。 ”
在發售之際，很多人甚至不認識 KAWS 是誰，但也跑到優衣庫排隊搶購聯名商品。 KAWS 對此也頗為理解：“我不能控制誰來買我的作品。雖然有些人不了解我和我的作品，但他們能來買，我還是很高興的。因為和不同的商業合作夥伴進行 合作，就是為了觸及不同的目標客群。我和品牌的合作已經有超過20年的歷史， 很多時候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是潮流或者即將成為潮流趨勢才去做。 ”
面對藝術和商業的關係，KAWS 表示， 自己對作品的品質等方面都有很強地控制 ，在與商業合作夥伴進行合作的時候，他依舊堅持這種很強的控制，以保持藝術的純潔性。 對於藝術家如何平衡藝術和商業之間的關係，他的建議是：“不要把自己放在這個困境中，在此之前，先把自己的合作方式搞清楚。”
關於盜版，KAWS 這樣表示：“我對自己作品的要求很高，當我看到一些質量很差的盜版商品時，我還是很沮喪的。 我並不是擔心這樣會影響我賺錢，而是心疼他們被欺騙了 。 ”
從不後悔關掉自己的潮牌
很多人不熟知的是，早在2006年 在日本玩具公司 MEDICOM TOY 的資助下，KAWS 曾 創辦了街頭品牌 OriginalFake 。
與OriginalFake 合作過的潮流大牌數不勝數，其中包括陳冠希創立的潮牌CLOT、日本潮牌BAPE 和Neighborhood，以及現在大紅大紫的Supreme 等等，甚至還和軒尼詩推出過限量版的酒瓶設計，跨界 涉獵範圍極其廣泛。 不過，OriginalFake 最終沒能熬過“七年之癢” ，2013年，KAWS 宣布 OriginalFake 正式結業。
當《華麗志》記者問 KAWS，是否曾後悔關掉品牌，錯失了這個潮牌時代？ 他快速且篤定地表示，從未後悔！ “對我來說，如果我沒有關掉它（OriginalFake），之後就不可能專注於我現在做的所有事情。 你必須騰出空間來成長。 我並不想擁有一個品牌或成為一個品牌 ， 你知道，OriginalFake 是一門非常成功的生意，但它並不是我真正想做的。 ”
不過，也正是因為 OriginalFake 創始人兼主理人的頭銜，讓 KAWS 一直被認為是一位“潮人”。 但KAWS “不太把自己當做一個潮流藝術家，或者是潮流人士。” 他說 潮流其實更貼近生活，而自己的作品更貼近的是我自己的一些思考和興趣 。 ”
隨著 Virgil Abloh 在巴黎時裝週上完成了自己在 Louis Vuitton （路易·威登） 首秀，他成功地將自己最擅長的街頭元素注入到這個最賺錢的奢侈品牌。 街頭文化和主流文化之間的隔閡又縮小了一步，潮牌、街頭品牌也成為時下資本投資的新興熱點。
對於時尚奢侈品界快速擁抱潮流的趨勢，始於街頭潮流文化的KAWS 則顯得不那麼樂觀：
“ 我不認為這一現像是可持續的 ，任何事情都在改變，沒有什麼是永恆的。 如今，時尚和奢侈品牌正在招攬街頭文化，並以此作為設計的靈感來源，但 我確信這一現像在不久的幾季之後就會淡化，時尚是個圈，會有輪迴 。 很多在90年代中期設計街頭服裝的設計師，他們也在成長，並擔任各大時裝屋的重要職位，這是一個自然成長的過程。 ”
他補充道：“我有很多設計師和藝人朋友會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推自己的作品，我也會在自己的賬號上推他們的作品。我覺得現在社交媒體能讓大眾更多了解潮流 文化，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。”
潮流永遠圍繞著年輕文化。 當《華麗志》問到 成家立業後的KAWS， 如何與這個快速變化的世界以及年輕人保持相同的步伐？ 他說 ：“我從未為他人工作過，我一直只專注於我想做的工作。如果年輕人突然轉移了興趣，對我來說，沒關係。我不會積極地想怎麼能接觸到更多年輕的 孩子？ 我想當你這樣想時，你就已經迷失了自己。 ”
KAWS 也表達了自己對於當代年輕人的建議：“ 我認為大家不要追隨和模仿任何人。 多看看你周圍，想想對你重要的事情，並完成真情實感的工作。 ”
KAWS 對中國本土的街頭文化也非常了解，他表示：“我在上世紀90年代末去過香港，當年香港和日本東京有一些相似的地方，是亞洲潮流的中心城市。現在，香港發生了很 大的變化，誕生了更多新興的潮流事物。我想我和這些城市以及新的文化有很好的溝通。”
在本文完成之時，前 Louis Vuitton 男裝創意總監 Kim Jone 完成了自己在 Dior 的首秀。 令人意外的是，KAWS 成為了秀場的最大亮點，由 Baby Dior 和 KAWS 聯名的 BFF 玩偶在此次走秀中發布，讓眾多明星愛不釋手。 而優衣庫剛剛宣布再次與KAWS聯名推出主題的UT。
可以預見，未來，KAWS 在藝術與商業之間的合作還將不斷發酵，我們期待他下次帶來的驚喜。
| 圖片來源：長沙ifs、東方IC、Instagram
| 責任編輯：Elis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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